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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绎夏）怦然心动（下）

3.

回了房，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今夏其实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魂游天外。

至于究竟是什么时候生了这样的心思今夏自己也不知道。

从扬州回京城的路上，他们分做了两路，陆绎和岑福骑快马先行入京面圣，处理修河款失窃案的结审之事；程福万腿才刚好，行水路比较方便，大杨和今夏一路随行照顾。

这一路少了陆阎王的各种使唤和毒舌，今夏正好放松许多，一路上看看风景，好不惬意。

可是没多久，她就觉得有些不自在了，查案的时候，她查勘现场搜集到的各种细节会自动在她脑子里一一浮现，排列组合，抽丝剥茧，得出不断接近真相的推断。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运河岸边落光了叶子的树木，清晨河岸上起的乳白色的薄雾，夜晚天空中冒着寒气的淡黄新月牙子……集中到她的脑子里，组合排列的结果是什么？

是被陆阎王又一次消遣完后，她转身离开的瞬间捕捉到他嘴角极小幅度的上扬；

是她贸然闯进陆绎房间，看到陆大人正在换里衣，衣襟半敞之际她不小心瞥见的精壮腹肌，还有陆大人斜挑着眉眼问她，“看够了没有？”时，她分明判断得出来，陆大人并没有为她的无礼行为而生气；

还有那一日冒失鬼谢霄上门求亲，陆大人和谢霄一人抓了她一只胳膊，寸步不让，陆大人是怎么说来着？

清俊的脸上暴雨将至，剑眉倒竖，衬得整个人杀气重重，相处的日子久了，今夏险些忘记了陆绎原本就是刑讯捉人直达天听的锦衣卫了。

他咬紧了腮帮子，怒视谢霄，声音平淡却不容置疑；

“你怎知我负不了责？“

当时今夏着急忙慌的想把谢霄劝走，顺便安抚好怒气冲天的衣食上司，没有空去思考这话当中深层的含义。

陆大人能负责？

陆大人怎么负责？

陆大人是自己对我负责，还是找别人对我负责?

……

回京城的路途中,今夏的脑海中不自觉的一一闪现他们相处的点滴，她琢磨来琢磨去，得出了一个天大的结论：

陆大人莫不是看上她了？！

她被这结论吓死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

玉树临风霸气毒舌的锦衣卫四品同知大人看上一个既没品又没貌的六扇门小捕快?!

她倒在床上翻来覆去，抱着脑袋拱到被子里面小声啊啊啊啊；

她对自己说，袁今夏啊袁今夏，做人最要紧的是识时务，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想来想去，自己和陆绎都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不会有结果的！肯定是自己想多了！想多了！

嗯！就是这样，今夏捂着自己依然酸酸的胸口劝自己，小爷今后还有大好的人生呢，千万莫要为了一个男人烦恼！

这个男人好看又怎样?

这个男人靠得住又怎样？

这个男人大部分都很好又怎样？

终归……不是自己的……

4.

第二日其实今夏还不用去衙门上工，可是她仍旧早早的起床，收拾好自己，扒了两口早饭，兴冲冲的去了六扇门，早听说此番事务他们办得颇漂亮，圣上龙心大悦，下了赏赐。虽说锦衣卫必是大头无疑，可是多少也会分一些给六扇门吧？

“您说什么？“袁捕快攥紧了朴刀，尽力和蔼的问六扇门的主事刘大人；

“你这孩子，年纪轻轻的怎么耳朵不行啊，真是的，好吧，好吧，我就再和你说一遍，听好了啊，最后一遍！“刘大人坐在太师椅上不紧不慢的品着一杯盖碗儿茶，完全无视今夏的火急火燎；

“您说！您说!”袁捕快很快扯上一副笑脸，自然是能曲能升，又不是大丈夫，况且涉及到银子大计，有什么是不能忍的？

“锦衣卫昨天着人就把赏银送来了，一人一份都是封好了的，所有参与的人都有，昨日就分完了，没有你袁今夏的。“刘大人十分好心的又说了一遍；

袁今夏的火气一下子窜到了脑门，“刘大人，这是为何？！“

看到袁捕快马上就要气得窜上房了，六扇门里的老浆糊刘大人赶紧安抚，“袁捕快莫要生气，昨日锦衣卫特地送来的肥羊，给你袁捕快的可是上上份儿，若不是锦衣卫，你说我们六扇门啥时候能分这么好的年例啊？“

袁今夏抱了胳膊不理，气哼哼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为了口吃的，小爷就不要银子了？开什么玩笑！

“论理来说，这也是不太合明律，袁捕快可是什么时候得罪陆大人了？“刘主事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一本正经的推断；

“怎么可能！小爷我把陆大人伺候得服服帖帖！“话虽如此说，今夏心中却略略虚了一些，这个陆阎王，心思深沉，喜怒难辨，难道他真的生气了？

租花船的时候点心吃多了？

往他船舱放蟑螂给发现了？

验完尸没洗手就往他身上蹭？

屡次轻薄于他？污了他的清白?!

……

袁今夏越想越怕，大冬天的都要出冷汗了；

“那不如袁捕快自己去找陆大人，好生问问？“刘主事建议道；

“又不是我的错，凭什么要我去找他！”心虚加二的袁今夏赶紧拒绝；

“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

“今日一早锦衣卫就派人送了信来，要袁捕快赶紧去见陆大人，说是有公务未处理完，声色颇有些严厉，袁捕快，那可是锦衣卫，你……小心应付啊！“刘大人面露忧色，十分担心；

袁今夏眼前一黑，差点儿没晕过去……

5.

锦衣卫花里胡哨，陆大人约的地方也足够掩人耳目，居然是在京城最有名的酒楼《金陵片皮鸭》，据说是成祖迁都之后从旧都金陵带过来的独家配方和专属厨师，这样一代代传承下来，一直做成了京城极流行的美食，包厢接待达官显贵，大堂或者窗口接待平民百姓商贾走卒，十分的热闹。

一进大堂，今夏就忍不住绷紧了神经，圆溜溜的大眼睛谨慎的张望，四下打量可疑人等，大人既然将自己约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定是在追捕什么要紧的犯人！

今夏在大堂站了快一炷香的时间，左看右看，脑子里把最近通缉的犯人画像都过了三遍，一点儿所以然都没看出来，幸亏这金陵片皮鸭生意兴隆，小二们穿梭在各张桌前服务客人，倒没人催这位奇怪的客人赶紧落座点菜。

就在这时，西边二楼的雅座中木格窗子被人撑开了，有人不轻不重的一声咳嗽，吸引了今夏的目光，她抬头一看，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眸子。

袁捕快进了包厢，果然见到了陆阎王，这个陆阎王今日着了私服，一身白色锦袍绣上了暗金缠花纹，腰间勒了一条暗色缠丝腰带，越发显得整个人鹤势螂形，玉树临风，长发高高挽起，虽然只是枚普通玉簪，却依然衬出满身的清贵之气，此时没了素日里的满身的杀气和血腥，倒像一个温润如玉的平常贵公子了；

今夏不由自主的看看自己一身灰色的公服，站在这里，倒有些煞风景，对啊，今日该是暗访，自己穿成这样，什么贼不早跑了呀。

她十分懊恼，抱怨道，“大人，您也不早说，我也回去换身衣服啊。”

陆绎抬眼看她，“无妨，坐吧。”

“大人，这不好吧？“

她早看到了满桌珍馐，招牌菜金陵片皮鸭平平整整的片好了两碟子，旁边摆着白生生的大葱段，红凌凌的水萝卜段，散发着甜香的特制烤鸭酱，冒着热气的春饼，还有一大碗奶白的鸭架汤；

袁今夏脸上的笑容藏不住了，一面推辞着，一面坐下来，动手给自己开始卷烤鸭饼；

就算抓贼出任务，也得吃饭不是，况且这么一大桌陆大人自己也吃不完，都克扣我的奖赏了，好吃的怎么能不吃呢？今夏极顺畅的安抚着自己；

   陆绎低头饮酒，挡住了脸上闪现的一丝无奈又宠溺的笑容；

   很快，烤鸭饼卷好了，袁今夏看着手中的烤鸭饼，心情大好，当她张嘴准备吃的时候，一只手径直伸了过来，取下她刚刚裹好的饼子塞进自己嘴里；

   袁今夏瞬间就火冒三丈，她生平有三恨：

   一恨被克扣银两

   二恨被虎口夺食

   三恨暂时没有；

陆阎王一下子就占了两，真是叔叔可以忍爷爷也不能忍，今夏一拍桌子，大喊一声，“陆言渊！“

  陆绎心情颇好的吃完袁今夏卷的饼子，歪头看着这炸了毛的猫儿，心情更加愉悦，轻启薄唇，“在扬州的时候，袁捕快请我吃了一桌全素宴，回了京城我思来想去内心有愧，今日请袁捕快吃这一桌烤鸭全席，不想袁捕快还不领情。“

   “领情领情，我领，我领，“袁今夏瞬间变脸，甜甜的笑着，又给陆绎裹了一个饼子，恭敬的递上去，”大人体恤下官，此等恩情小人怎会不领。“

   此时，陆绎再也藏不住脸上的笑容了，玉雕般的五官挂上温柔的笑意如晴光潋滟，看得今夏呆住了，慢慢的有红云浮上了双颊；

陆绎不敢去和这个眼睛大大的姑娘对视，怕是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只好伸手替她舀了一碗汤，放过去，沉下脸来了一句，“那就赶紧吃饭！“

袁今夏这才收回沉迷的目光，脸上更红了，她接了汤一勺一勺的喝着，决心把自己溺死在美食之中，面对美男总是把握不好分寸这可怎么是好？

还是烤鸭好吃，汤也好喝，今夏闷不吭声的吃了大半的烤鸭，又喝了两碗汤，美美的打了个饱嗝，这才问道，“大人，不知您唤卑职前来，所为何事？“

“听说袁捕快对赏银一事颇有不满？“陆绎此时坐在椅子上，又翘起了熟悉的二郎腿，脸上是玩味的表情；

袁今夏瞬间后背一凉，好了，吃饱饭了，开始算账了，所以这是断头饭吗？

“嗯……不敢，不敢，卑职料想，这必是大人对卑职的锻炼，必然不是大人眼馋卑职那点儿银子，您说对吧？”袁今夏吃饱饭了，智商也回来了，小心翼翼字斟句酌的和锦衣卫周旋；

“就这么缺钱？”陆绎的声音明显带上了一丝不悦；

“大人……您这是不知民间疾苦，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不要银子啊。“袁今夏小小的争辩着；

“可我怎么听说袁捕快攒银子，不是为了这些俗事？”陆绎抬眼问道；

袁今夏的大眼睛咕噜噜转了几圈，脑子里快速分析了起来，自己攒嫁妆这种私密小事没几个人知道，就算大杨也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会拿这种事情去陆大人面前嚼舌？不可能不可能，她决心冒险撸一撸虎须；

“那不知大人以为卑职是为了什么呢？“

陆绎单手抚额，思索了一会儿，“嗯，一百两银子可做市井商贾妻的嫁妆，三百两银子可嫁入有官职之家，若是四品高官至少要三千两，袁捕快将这行情打听得很清楚嘛，不知袁捕快看上了哪位四品京官？可需要我替你引荐引荐？“

袁今夏瞬间寒毛直竖，脸色煞白，坊间传闻前夜大官在私宅中与小妾的调笑内容，第二日就到了皇帝耳中，这便是锦衣卫的作用，陆绎此举究竟是何意？自己一个小小捕快，连七品都算不上，怎么皇帝对自己有兴趣了？

“诶，不用，不用，大人公务繁重，此等小事，何须大人挂怀！大人只需要把该给的赏银给了卑职，卑职的私事自会处理。”袁今夏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她发现陆大人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飙升了火气……

陆绎黑着脸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甩给今夏，“这是你的赏银，你可收好了!”

今夏看了一眼金额，瞬间眼睛就睁大了，“一一一百两？！都是我的？“

哼，陆绎冷哼一声，“离你的心愿还差得远吧？“

“卑职自会努力，多谢大人挂怀了！”今夏躬身行礼，心里面想着陆大人真是个大好人，自己还惹他生气，真是万万的不该，得想点儿什么法子哄哄他呢？

“六扇门薪俸微薄，等你攒齐了三千两，怕是早已垂垂老矣了。“

“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来北镇抚司？“

“不行！”袁今夏瞬间摇头，都不带一丝犹豫；

“就知道你会这样，年后圣上派我去浙江查案，需要一个随行侍卫。“

“我去！我去！“袁今夏赶紧顺杆儿爬，”大人，咱们合作都有默契了不是么？“

“你不用去相亲吗？“陆绎问道；

“公门中人，自然是国事为重。”袁今夏大义凌然；

“算你有见识！“陆绎脸色稍缓，起身离席；

“诶，大人，这就走了吗？我送送你吧？不过卑职得把这几个饼子打包啊，不能浪费不是。”袁今夏嘴里谦让着，身体却没离开饭桌；

陆绎走到门口，突然间转身又问了一句，“你到底看上哪个四品京官了？”

袁今夏忙着打包饼子，头都不抬，顺嘴答道，“大人，我就认识您一个四品京官！”

 

END

 

小剧场：纠结的61大人

1、 这肥羊不错，今夏肯定爱吃，找借口给她送点儿吧

2、 大杨说他来送？理由是我不会烧?怒!不过，他说的好像有道理，算了今夏吃得开心就好。

3、 想去今夏家看看，没有理由进去怎么办？急，在线等

4、 今夏在聊什么？嫁妆？！不是我故意偷听，我耳力佳没办法

5、 袁今夏!你什么时候看上哪个四品京官了！？想气死我吗？！

6、 扣下今夏的赏银，这个财迷肯定得来找我，机智如我。

7、 等等，今夏说只认识我一个四品京官到底是什么意思？

8、 袁今夏，你加油攒嫁妆!我会帮你的！